第(1/3)页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。 一声过去,晏歌眉眼微凝。 对母亲的记忆止于七岁,对父亲的印象始自这个夏天。中间的十年,是一长段的空白。 当然也是有人陪的。 外公外婆在,舅舅舅母在,还有哥哥。 只是没有父母。 教室窗外面阴翳了,雨丝细细密密密密细细地落了。沉闷的空气濡湿的板砖,鞋子在地踩出泥水交织的花纹。人走过来也走过去,来时收了伞,去时撑开伞,大的怀里搂着个小的,书包被大人扛在肩膀上,边走边问着。 “今天老师布置什么作业了?” “又打架!又罚站!气死老子你就快活了,是不是?” 还有父女的对话,欢欣跳跃。 “哟考一百了!走,爸带你去吃肯德基。” “……爸,可是妈不让吃,说有激素。” “那有什么。”揽着女儿的父亲,用的是大男人随意散漫而无所畏惧的口吻:“你不说我不说,你妈怎么会知道?” “……” 校服是蓝白相间的颜色,罩在身上宽松宽大的。被包裹在其中,也像是寄居蟹缩进了它的外壳。 一扇窗外,那是窒闷欲雨的世界。 而她是她的茧。 直至平整衣角闯入视域,声息亦不期而遇在耳边,“小歌。” 那一只寄居蟹,才终于从蓝白杂间的外壳中探出了脸。 “哥哥。” 一把伞倾斜了大半偏向身侧,执伞的少年身影干净,眉眼晕染在濛濛雨丝,如宣纸染墨般的深与安静。 那是年少时的晏词,在妹妹身边撑着伞,行走在杨林天街小雨。 连锁快餐的包装袋,红印白底的颜色,在前面女孩的手心里摇摆来去的。 她看着,开了口。 “哥哥。” 晏词侧目。 十分钟后,她手中多了一模一样的包装袋。 摇来晃去,在江南三月的雨。 而那也是晏歌每每往回想,在往事里记得最深的景象。 关于父亲的事情,母亲在时从未提起。或许也提了,只是她记不清。其他人对此则闭口不提。 父亲。 是其余家庭活生生的成员,也是所有人都对她三缄其口的秘密。 后来有一天,大约是高考刚结束的某一天。晏歌浇完外婆的花回来,看见客厅站着一道西装革履的身形。 他似乎在打量着这里的居住环境:旧沙发上摊着一把蒲扇,一盘切好的西瓜摆在茶几;此外就是书,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》,还有装订成册的读书笔记,这表示,这个家里住着一个刚过高考的学生。 老式电风扇在吊顶转着,吱呀吱呀的。 那个人就看着这些,脊背如同定格,在盛夏黏腻热风里纹丝不动。 但也在她走近时,突然而极巧合的,他转过了身。 四目相对,她看见了他的脸。 不认识,却又熟悉得莫名。 所以她问:“请问,您是哪位?” 您是哪位? 那是她和父亲的初遇。 …… 后来的事情就成了理所应当。 但即使是回了北京,也回到了父亲身边。但是同样,对过去的事情,曾城提得并不多。大多数时候,只是一笔带过。 当年一段过去已被尘封,更不必提活在过去里的人。 譬如说,江翡。 所以在此时餐桌上,当江翡说出这一句时,晏歌手执的筷子也稍稍停驻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