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笑什么,也许是在笑自己,笑自己那么卑微,那么可怜。 杨闻念喝了口啤酒,含了很久才咽下去,他没有生气,很认真地在解释,“我刚刚说过了啊,一个人做什么都很累。我累是因为——我有件事要做。” “一个人做一件很麻烦的事尤其累。但是总有一些事是一定要做的,总有一些事是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做的。我们可以逃避,但是没法一直逃避,总有一天你要面对它。” “就像小时候拿着不及格的试卷走到家门口,你知道进去会挨骂会挨揍,但你在门口转了半天,转到夕阳落下,最终你还是要走进去。家里有香喷喷的饭,妈妈做了你爱吃的菜,你会觉得挨一顿打也值了。” 路明非转过头去,嘴角扯了扯,最终没有笑出来,“可我被寄养在婶婶家,我不及格只会挨打,还会被罚没有饭吃。不像你,有妈妈做你喜欢吃的菜。” “只是个比喻。”杨闻念表情没有任何变化,又喝了一口啤酒,“我是个孤儿,我从没见过我的父母。” 路明非一愣,他本来只想发一下牢骚,却好像不小心触碰到了杨闻念什么隐秘而敏感的地方。 “有一些事情,我一定要去做,而且只能我一个人去做,没有人能帮我。”杨闻念望着天,神情孤独而执着,“其实有些时候也会自己抱怨很累,但是抱怨完了还是要继续坚持,这是我的选择,做出了选择就要完成它,不然我会看不起自己的。” “那个十几岁站在山顶对着荒野许下誓言的我,会看不起倒在地上爬不起来、于是选了放弃的我。就算我死了,那个十几岁的我也会从棺材里爬出来,往墓碑上唾一口唾沫,然后狠狠地骂一句‘杨闻念你个懦夫’。” 话音久久未散,杨闻念手里的啤酒也见了底。他把那瓶慕尼黑的啤酒瓶遥遥地抛到了长江里,看着它消失在漆黑的江面中,默不作声。 “你……”路明非想问。 “不要问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。” “好吧!”一口气泄出,路明非坐到地上。 瞭望台又安静了下来,他朝下望去。 诺诺的紧急手术已经完成,医护人员正在把她往直升机上送,打算带到最近的城市里去做一次完整的全身检查。 毕竟是那么恐怖的一个伤口,医生不敢相信那样的伤口居然只是一些并不严重的皮外伤,他怀疑是这里条件不够没有检查出来。 路明非目送直升机离开,至今仍有点不敢相信诺诺居然真的没事。在水下他可是亲眼看见那根尾刺把她的身体整个刺穿,但是路鸣泽救活了她,那个小魔鬼做到了他答应路明非的事。 “杨闻念,你说……”他忽然问,“把灵魂交给魔鬼会怎么样?” “会堕入深渊。”杨闻念想都没想就答。 路明非仰起头望着星空,银河像一条漂亮的带子挂在天上,星星在银河里漂流,像是一群萤火虫顺着家的方向往上溯游。 诺诺曾在卡塞尔学院的山顶和他讲过那个灵魂归墟的寓言,路明非觉得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一只萤火虫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