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自新帝继位后,便改年号为“天仁”。 天仁元年,刚换了新主子的大臣们,不得不仔细逡巡起记忆,试图更了解昔日的宣王,今日的新帝。 要说从前的宣王啊,那是素来不喜诗会等物,也从来没表露过有半点诗书上的才华。 有些文臣便动了心思,想着探一探皇帝的深浅,这样才知道后头怎么为自己谋利。 最初是表现在奏章的繁复之上,屁大点事也恨不能写成三五千字一般,还要引经据典,越晦涩越好。 “之前我帮狗皇帝画过圈儿,我看你要是不喜欢的,只管画叉就是。我看也没什么合不合规矩。”薛清茵咂咂嘴道。 这些文官的心眼子,你说有多深吧,还是有点深度,你说手段多高明吧,那真算不上。 贺钧廷应声,面色沉静,一点怒意也无。 只要为君者的手段足够强硬,别管是在奏折上画叉,还是在他们脸上画叉,都没什么分别。 唯一的分别兴许只是下朝后,哪个哭得更大声一点。 很快,文官们便发觉到这条路走不通。 第二天,这位新帝将奏折甩在他们面前,连口都还没开,他们就忍不住两股战战了。 于是一个个老老实实收敛了,只等着看这位在处理朝政时又是否生疏。 毕竟先前宣王压根没接受过半点储君教育。 这玩意儿可不是说上岗就能上岗的。 帝王术不是说你压得住朝臣就行了,你还要懂民生之多艰,能辨臣子能力高低,将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……这里头种种学问。 绝非一日之功可成。 三月。 春汛引发了历城洪水。 就在众人以为陛下会不知如何处置时,事情却飞快地解决了。 其中献策的有一人格外引人注目。 因为此人曾是徐家那条大船上的一员,当属徐氏一派! 新帝赏赐了他。 态度很明确,有功者赏,有罪者罚,两者丝毫不冲突。 这般开明的姿态之下,其余人只恨不能个个为陛下献上良策。 私底下,都有交好的臣子暗暗议论。 “当今与梁德帝行事不同,却一样善驭人。更别说还有李侍中、宁侍郎陪伴左右,做坚实的拥趸……我看如今那些个尽都只想着趁新朝,多多建功立业,以谋求更高的位置。这一手实在妙极,直接将卢家的老底都给抽了啊。” “何出此言?” “卢闳依仗的,不过是昔日文官多愿意服从他。但新帝不计较他们昔日朝谁卖了笑,但凡你能做得出功绩,便能赏赐你。那何必再靠卢闳这棵大树?不如将自己变作大树。” “什么、什么朝谁卖笑,这话说得好像你我同僚跟那勾栏出身似的。” “哈哈,何必将自己看得这样高?有时想想,本也与勾栏无异。勾栏女子朝恩客卖笑,咱们朝中下省、门下省的卖笑,又有何区别?若你我不想卖笑,那便老老实实与陛下站在一处,才干不一定有,但忠心可以有啊!” “林兄通透,受益匪浅!” 不知多少大臣私下议论后,越发豁然开朗。 一时间,朝中政务清明。 卢家也彻底打消了要再将卢家女塞入后宫的念头。 而那个在洪水时献上良策的人,是由谁引荐的呢? 正是宁確。 宁確谢绝了旁人宴饮的邀约,便要回府。 同僚实在忍不住道:“风波已平,又正值春日,赏花饮酒,岂不快哉?” 宁確笑道:“有事,有事。” 同僚纳闷:“你去年也总这样说……” 同僚顿了顿,突然笑起来:“宁公这般人物,不会是……不会是藏了一位美娇娘在府中,这才总急着回府去吧?” 宁確面色一沉:“严兄孟浪。” 这严姓官员敛了敛神色:“我同宁公说笑,好好,是我之过。宁公如今的年纪,身边没有半个红颜知己,也着实叫人牵挂。” 宁確皱眉,本想说你非我爹娘,牵挂什么? 但这人紧跟着又道:“今日宁公无暇抽身那就不说,改日再摆宴,会有舞姬……” 宁確语气微冷:“我劝严兄慎行。” “这……这自古风月之事,为何在宁公口中便成了见不得人的东西?” 宁確平淡道:“忘了当今陛下的行事作风了?” “怎么?” “他从建府以来,直到今日,身边也只有当今皇后一人。” “那……那又如何?陛下昔日还是宣王的时候,便不喜女色。但这世间并非个个都能如陛下一般啊。” “你知道为何做父亲的,总是最喜欢那个肖似自己的儿子吗?”宁確反问。 那严姓官员先是一愣,随后恍然大悟:“受教。” 所谓上行下效,投其所好。 若朝臣愿仿效当今陛下,陛下看他们时是不是也觉得更亲近些呢? 宁確这番话说完,打那之后就没人再邀请他去赴什么风月之会了。 之后京中官员狎妓风气都收敛许多。 再不会有人以互相玩小妾为美谈了。 对京中的这些变化,宁確倒不是很在意。他眼下在意的是…… 许芷。 从骨蒸病开始,他与许芷之间的亲密便是突飞猛进的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