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三天前,云锦知晓了婆辽城客栈里,一股古老气息在围绕小道士陈雍庭周围。 按照常理,若是德炫和尚真要算计谁,以他这位伪天阶道者来说,狐狸尾巴应当不被云锦发现才对。 这段时日,云锦与单允整个下两界追讨德炫和尚与卫羽邻,就单允的那份几乎透彻至整个道灵界的灵识,就连一缕蝴蝶轻轻振翅的气息,都逃不过他这位人神体质的感知,也就德炫和尚的警惕性,不该有此纰漏,所以云锦想到这可能不是事态结症所在。 依照云锦的推断,唯一的可能性,便是这与德炫和尚没有半点关系,此时他找上门来,纯粹算是德炫和尚倒了八辈子霉,为别人做了替罪羊,这一世又等到了轮回。 断壁残垣寺庙内,金身佛像旁的云锦轻轻跃下,他与身前人问道:“德炫和尚,你倒是支个声儿啊,本族长技痒,你要是再不定夺的话,我可就直接干你了。” 德炫和尚佛颂一声,周身气息犹如一口井水般平静,他道:“云族长吃一堑长一智,贫僧目前无法强行将你的天道者境界挤掉,更无法破你的‘佛像’,所以云族长要如何,贫僧都认。” 云锦这辈子就讨厌跟这样的人打交道,一副我站着不动,你随便砍,反正就是你不对的样子。 从谭轩那方认知就特别深刻,因谭轩有师命在身,所以无论云锦或者单京韫这类长他一辈的前辈,如何与他说清道理,谭轩也绝不会与他们动手,哪怕你云族长或者单京韫前辈下死手,我反正就唯师傅命是从了。 但德炫和尚不一样,此人妖僧一名呐,不仅违反三界规定,未达天道者境界,数次往返下两界之间,还跟整个佛国唱反调,擅自在道灵界培养自己有违伦理的信徒,此时将他一掌打死,佛国净地对他的骂声就能清净不少。 然此时云锦心中也有顾虑,方才易文稚离开前的对话,云锦一字不漏地听入耳中。 就易文稚这样的人物,有能力成就天道者,但另外一人,到底是谁? 云锦摊出左手,掌心处现出一粒圆珠,佛光闪耀,是自己的体内舍利,他道:“德炫和尚,别愣着,你瞧我的诚意这般大了,你还不赶紧拿去?” 哪知德炫和尚口中默念佛经几许,随后张开嘴,同样一粒青光耀眼的珠子,从他口中缓缓挪出。 德炫和尚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笑容,像个憨厚的屠夫,他道:“贫僧的这枚舍利真身,云族长若是喜欢,也可尽管拿去,待贫僧圆寂之日,云族长再将贫僧遗体火化,自然就能真正得到这枚舍利了。” 云锦是好人,却不是烂好人,他当然不稀罕德炫和尚的这枚真身舍利,他自己有,只是觉着太无趣了,于是他左手轻轻一握,将前方德炫和尚的右臂膀卸了下来。 德炫和尚并不为此痛苦,失去了臂膀的他既不止血,也不退让半步,只是开始发笑,笑个不停。 云锦嗤笑道:“打不过就打不过,傻笑作甚,能蒙混过去?” 德炫和尚笑得直不起腰,他朝着云锦连连摆手,最后捂着肚子直起腰身,仍是笑说道:“贫僧以为,无论是云族长还是林门主,只要寻找道贫僧的踪迹,就会全力镇杀,哪里知道贫僧还能苟延残喘多时,仍是境界佛法具在的场面。” 就德炫和尚这样的妖僧,在下两界随便寻一处秘境,潜心钻研自己的‘佛法’,不问世事,旁人还真没借口拿他开刀,只是云锦听得这里话里有话,便问道:“德炫和尚,你想说什么?” 德炫和尚皱眉反问道:“难道你们天道者,还有算不到的尽头之事?” 德炫和尚又很快补上一句:“也对,贫僧从没得到过天道者境界,故不知其中深意。” 云锦听得云里雾里,想再卸下德炫和尚的另一条臂膀,但他没有,只是笑着说道:“你有话就直接讲,别拐弯抹角啊。” 说完此话的云锦,知道自己堕入了德炫和尚的‘佛道’之中,是一种与他‘佛像’背道而驰的佛门法通。 云锦暗道这妖僧真是厉害,已经步步为营了,仍然着了道。 德炫和尚道:“为何单允要针对卫羽邻,就因为卫羽邻是单修沭的死对头?曾扬言要摧毁单族?并不是的,因为贫僧曾联手卫羽邻下得地府,将柳柔蓉魂魄带回阳间。” 云锦心神大震,境界在此时出现了动摇,但好在自己稳住了心境,没给到德炫和尚可乘之机。 一道剑光从远处斩来,将俩人所在山头一分为二,漫天的飞沙,周遭天崩地裂。 待尘烟消散,巨大的沟壑就在眼前,一名脚踩麻鞋、手持道教符剑的道士落身在了云锦旁,他与隔岸相望的妖僧说道:“德炫和尚,四百年来,让贫道好找啊。” 整整四百年,一直隐匿在下两界的德炫和尚终是让自己给找见。 德炫和尚道:“找贫僧四百年,道长是谁?” 道人脸色平淡,“曹准。” 德炫和尚轻轻呼吸,脸色似曾相似道:“原来是神界道统,道祖座下三弟子华舜道长的高徒。” 曹准左手竖剑指,一撮金光攒簇指尖,天地应道法片刻后,一座山顶贴着一张符箓的巨峰从天而降,陡峭的山壁之间形成气势回流,撞云画风,勾勒出一副在人间极其罕见的巨峰压顶。 然气势压迫大地生灵喘息受阻,云锦手掌虚抬几分,巨峰下落的趋势戛然而止。 云锦转头望去,这位中年之姿的道门高真,跟宁项婴的事还未解决,这会儿也都不讲究个先来后到,道教的人都这么心大? 德炫和尚看这架势,与曹准说道:“道长,不妨让云族长问完,再打架也不迟。” 曹准左手剑指轻点地面,符箓涟漪荡漾开来,其中像是树叶脉络的金色线条,如蠕动的长虫遍布大地,此地已成曹准道场。 曹准反手持剑,示意云锦随意。 推演一术,化境道者以上皆能与天地共鸣,继而推断过往的真实,与今后之变数。 境界高低,会导致更趋近真相。 但这其中需要媒介,至少得当事人本尊在旁,亦或者推演之人处在事发地之中,否者就算佛祖道祖,也不敢妄下结论。 曾经林羡在恳求师兄同意他祭拜师姐之时,当年在颠龙山,他就推演了师姐还在世否,但林羡却没推演师兄告诉他的‘事实’,以断真假。 于是对德炫和尚仅仅只起杀心的云锦,开始从其身推演过往。 云锦手指掐诀,在光阴之中逆流而上,于二十年前的地方驻足不前,是他瞧见了卫羽邻伙同德炫和尚开启地府结界,正巧单允初登天道者境界,就意气风发地与阎王殿主对了一掌,最后地府的轮回道被单允一拳轰得震颤不止,卫羽邻从中伺机将柳柔蓉的魂魄带回阳间。 心间惊骇不已的云锦返身,正准备再一次掐诀推演未来之事,云锦居然能从德炫和尚身上寻到一丝老道人与徒弟陈雍庭的异样。 远在万里之遥的凌元五人,陈雍庭与老道人,一个手臂酸痛难忍,一个开始闹肚子。 陈雍庭逐渐站立不稳,额头冷汗直冒,嘴唇泛白,随后便倒地不起,全身抽搐不停。 老道人则是肚内如雷霆战场,牵连到了五脏六腑,肚内轰隆隆地搅荡不止。 单璠蹲在师兄身旁,不知所措,焦急的她一会儿瞅瞅师兄状况,一会儿看看师傅如何,已是急哭。 凌元则让许平栗退后些许,他蹲在拿不出注意的单璠对面,两手分别凝法指,一手搭在陈雍庭手臂处,一手点在老道人腹腔。 眼眶通红的单璠问道:“凌元,师傅师兄怎么了?” 凌元尚且不能灵力外溢,做不到妖族金堤娣那般潜入人体,看清病理,他也非医者,只是曾经从张莎那儿学来一些简单的医术。 但还不等凌元再做决断,老道人的肚子逐渐安静了下来,然陈雍庭仍是捂着自己的臂膀,剧痛呻吟着。 单璠与巴布急问道:“巴大爷,我该怎么做!?” 灵猴巴布,对天谴这类冥冥之中的存在,有着格外清晰的认知,就好比巴布能够知晓谁人多福多寿,谁人会灾多难消。 可巴布分明感觉道老道人与陈雍庭是被一道念想所致,但它如何也寻不见踪迹。 巴布说道:“打在他们体内的那道类似于气机的玩意儿,实在诡异,我寻不见根源,施念者的境界太高!” 一旁的许平栗一向不在其身,便不为所动,他胡乱猜测道:“莫不是传说之中的天道者?” 凌元与单璠知道这根本没可能,都是一家人。 老道人被一名突然出现的中年人搀扶起身,单璠瞧见此人,大喜过望,她紧紧抓着来者手臂,呼呼叫道:“三伯三伯,师傅师兄突然怪病缠身,三伯快救救他们!” 云锦已勘验过老道人体内山河,若非当初单璠过渡到他体内一缕单修沭所赐的气机,加之老道人的体质杂质几乎灭绝,他才能够这么快将缠绕与老道人身的恶缘摘掉。 陈雍庭则不然,无论体质,还是负在其身的那冥冥天意,都要比老道人来得更加悄无声息。 云锦手掌在陈雍庭脸上拂过,一枚鲜红印记出现在陈雍庭额头处,这等畸形犹如一只奔跑的老鼠,委实骇人。 云锦只能让陈雍庭在痛苦中暂时睡去,前方小路尽头,有一行亭,云锦心念一句,几人便身处行亭之中。 世子殿下许平栗眼睛睁得老大,自己想什么就来什么的? 这单璠大小姐果真如皇子殿下所言,说不得更惹不起啊,有这么一位神通广大的三伯,恐怕就连星冥帝国也只能俯首了不是?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