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嫉恶如仇的江道南懒得废话,力喝道:“来啊,将此人拿下!” 果真大战在即,毫无预兆的江道南爆喝响彻街道百米,想必洪府里的主事人也都有耳觉 。 大门口的管家不会坐以待毙,洪家家仆后退的同时,已经做好准备拦截的势头。 可府兵就连兵器都未曾用上,三招两式就把家仆打倒在地,拿住洪府管家也在一招之间。 霎时间,多人在地痛苦翻滚,洪家大门口哀嚎连连。 江道南连剑带鞘一齐高举,指着洪家大门说道:“众人听令!洪家目无法纪,视我星冥法纲如无物,今夜本官按律,缉拿指使杀死相罗文的真凶洪举英,阻挡者一律按同谋定罪!全队人马,进府拿人!” “是!” 四队列府兵近百名,人人手持画卷,一齐跃进洪家大门,四处分流,只为缉拿洪举英。 夜深冷街上江道南的爆喝,以及大队人马的动静声极大,附近百姓听得清晰,但只能事不关己,各自睡觉,安抚着家人继续睡下。 阳家堡五大班头手下多有三十,少的也有十多人手,但这些拥有道力的扈从,并不属于己身,皆在阳家堡家驻养。 此时星冥帝国府兵鱼贯而入洪家大门,无疑是狼入羊群,婢女家仆被惊吓得蹲守角落。 越到房屋深处,四周越是安静,后进洪家大门的江道南已带头搜索,他手中拽着一名弓着腰的家仆后颈,迫使他找到洪举英的房间后,才将他松开。 江道南语气低沉:“就是这里?” 家仆口中哆嗦,断续回应道:“就……就是这里。” 目光从家仆身上转移至面前的房门,江道南左手握剑,右手掌一把劈在门缝中,却被一股大力反其道袭来,震动了江道南整条臂膀的经脉。 吃了个小亏,江道南忽听门内里传来洪立秦的声音:“江大人好大的阵仗,居然闯我洪家府邸。” 江道南气势下压,轻轻吐出一口浊气,回应道:“洪立秦,本官早已与你说明,若有阻拦者,一道缉拿,你可还记得?” “洪某人记得。” 屋里的洪立秦话锋突转,他道:“你江道南二十年前由秀才变悍匪,四年前又由悍匪入了星冥,这一辈子吃得亏,连我这阳家下人都钦佩,可你我远无旧仇,近无新怨,若真要拿人,夹在阳家堡跟星冥之间的关系已荡然无存。但洪某人还是那句话,拿人凭本事,洪某人练了四十年的道力,不怕输给你这半路出家的秀才!” 屋内的老夫人心有顾虑,屋外什么场景不知道,但她怕洪家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:“立秦,咱们有话好好说,撑到人来了就好。” 洪立秦心中有火,他恼道:“娘,这都什么时候了,等人来了,星冥帝国也不会理会,他们不比刚才的小子好糊弄!” 江道南道:“屋里边儿还有人?洪立秦,本官奉劝你最好开门出来,若是拳罡剑气什么的,伤及了无辜,你可莫要怪本官。” 门在下一刻开了,洪立秦站在门前,盯着江道南说道:“祸不及家人,你我比试一场,判生死。” 这一仗自然不是只为自家洪举英而打,也是为了争夺湘潭城的绝对支配权,江道南跟洪立秦俩人心知肚明。 既然洪立秦已不顾生死,江道南风轻云淡地回了句:“这是自然。” 在江道南与洪立秦一同走向十丈外的院子时,江道南猜测老夫人先才说的等人来是谁,这件事就算阳威靖出马,要保全洪举英,他江道南也能在理字上站定脚步,所以不可能是阳威靖来自扫脸面。 江道南肯信花济慈的侄儿梁喜新再次失手,定是洪家人先他一步找到了相罗文的父亲。 迟则生变,得尽快解决掉洪立秦,他江道南大阵仗扫荡洪府,也不能完全排除阳威靖不会出现。 江道南掌心抵在剑柄端,三尺青锋在被凌澈赠与时,被告知此剑名金玉,是凌澈出国之时,已随身三年的防身之物,与蟒鞭一般,出剑次数寥寥无几。 洪立秦使大刀,在江道南眼中,此时两手紧握刀柄的洪立秦,不过是一名寻常武夫,不论以剑道来看这柄大刀,还是以人目光之长远来看,洪立秦都要输他江道南一个境界。 但江道南仍是喝道:“众人听令,若是本府倒下,尔等拼死也要将洪举英缉拿归案!” 洪立秦心中大骂江道南不是个东西。 老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,蹒跚走出房间,望见院内杵立的两人,又缓慢地回身望了一眼床上的孙儿,男人们的事,作为母亲不愿多过问,可此时已箭在弦上,真要论个生死,何如让她跟洪家列祖交代? 可也就只有等了,等儿子立秦能够将这位城主府斩于刀下。 院内,让江道南眼前一亮的是,洪立秦竟然换做单手持刀,与他正面相对。 这般轻挑之意让江道南噗嗤一鼻,在防止洪立秦扮猪吃虎的前提下,江道南拔剑出鞘,率先踏步朝歌,气势刚中内敛,直指洪立秦咽喉处。 大砍刀量重,洪立秦并不以力拿,这在开势就不会停下来的刀法,已被洪立秦练至极致,提刀竖挡,两把兵器的撞击,使得刀面铿锵震耳。 洪立秦紧握刀把,单手顺势下滑前送,刀锋竟轻而易举地割向江道南脖颈。 江道南稍惊,这洪立秦刀法奇特,刀锋不是常人眼中的提挥斩三式,而是将刀锋送到面门,这看似轻而易,实则需要十数年的硬功底。 下一刻,江道南印证了自己的想法,这洪立秦并不以自己为主,而是时刻围绕手中大砍刀为圆心与他厮杀,控刀的同时又送刀,很考究持刀者的技击之道,要两方兼顾的同时,还得看他江道南如何出招,实在是难得的刀法。 的确是个很艰难的活计,洪立秦的送刀在以大砍刀为圆心的同时,竟然使得刀身跟着江道南走,超乎想象的贴身战,江道南一时间护住周身却难以出招,此时身上虽未受伤,但盔甲已有数道划痕。 还真是自己疏忽大意,眼前紧贴着朝自己三路齐攻的洪立秦刀法绵柔,像天公布施的雨水,没遗留下任何一个角落。 江道南虽能跟上洪立秦的步伐,但他实则坚持不了多久。 有想过硬抗,可下一瞬的大砍刀,又会巧妙地袭向沿路的下个目标,见招拆招的思维让江道南想好了后手防御,可终究被洪立秦围起的牢笼困住。 江道南心下承认了自己的技道比不上洪立秦。 也是,洪家在湘潭城有百年基业,家传刀法能够这般滴水不漏,不算稀奇。 正如洪立秦所言,拥有四十年修习道力跟技道的他,天赋不比他江道南差。 江道南这半路出家的穷酸书生,家族上三代都是务农,也就差了许多的天时,但能够与谭轩这样的而立道者有过深交,江道南在道力上,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。 果不然,拥有地守境实力的江道南,将洪立秦震退三丈之外,手中宝刀也出现裂纹。 在场的明眼人都能瞧出,洪立秦根本敌不过江道南的气势,接下来的江道南将会直捣黄龙,破了洪立秦的家传刀法,不时再取了洪立秦的项上人头。 八岁修武的洪立秦,一身横练四十多年的硬功夫,如今五十的他,好不容易破除了修道之人的第一道天哲,成为了近甲境,但似乎仍是不够看。 此时只为了保住儿子洪举英,但在面对天赋卓绝、实打实的地守境高手江道南,四十多年的硬功,犹如沧海一粟被破去,就连那使了大半辈子的大砍刀,也被江道南一剑削毁。 “住手!” 就在江道南将剑尖抵在洪立秦喉头之时,老夫人拄着拐杖走到院落边缘,焦急道:“别打了,江城主想拿谁就拿吧,只要别伤了我儿性命。” 当江道南命人着担架,将洪举英从房间抬出来时,洪家家仆刚好带着相罗文的老父亲来到洪家,两拨人撞个正着。 处人群后端被人搀扶着送行的老夫人走上前来,她见到同样被家仆扶着才能行走的老头,问道:“请问老人家,是姓相吗?” 老人衣着简陋,此时的天气尚且有些凉意,但身上只有薄薄的单件儿,从进来洪家烫金匾额高悬的大门,老头的目光就一直在四处张望,但他却是个瞎子啊。 眼前有人询问自己,老头颤颤巍巍的语气却问道:“我那儿子呢,听他们说,我儿子死了?” 没有人应答,颤动的语气让老头一瞬间泄了气,他哭了出来,眼泪跟鼻涕一道流出,他还在四处张望,干瘪的脖颈上,皱老皮肤一览无余,老头仰头高声道:“罗文孩儿,你在哪儿呐?爹来了!” 依旧无谁回应,常年没大声说过一句话的老人,尽力嘶喊过后,声音便萎靡着,情绪在此时崩溃掉,老头哭泣:“儿啊!爹来了,你别怕啊!” 情绪波动太大,导致老人家双脚全然无力,只能靠身边的两位洪家家仆挺身搀扶。 儿子再不敬老,老头再不愿多见相罗文,可父子就是父子,赌气并非过重的罪孽,仅仅只是两父子的互不待见,这在相罗文去世后的世界里,瞎眼的老父亲感觉自个儿什么都没有了。 他不要身边人的搀扶,尽力挣脱掉后,双脚跪在地上,竭尽全力嘶喊着:“罗文啊,你爹来啦,你在哪儿啊?出来吧,咱父子俩别闹啦,你出来跟我一起回家吧……” 老夫人心头苦得说不出话,不敢说什么‘以后洪家就是你家……’这样令人作呕的话来,反正都是死罪,死哪儿不如死自己家里,老夫人有过这样的自我安慰后,指着一旁被府兵担架抬着的孙儿说道:“老人家,相罗文就是被我孙儿洪举英杀死的,他就在那儿。” 老夫人将手中的实心拐杖,递到了老人面前。 老头站的力气都没了,见不到自己的儿子,如何还有别的心思去管他人? 江道南拿住老夫人递在相罗文父亲面前的拐杖,将之轻轻推了回去,最终江道南将受害人跟凶手一起带走。 远处黑暗中,凌元自始至终都将江道南与洪立秦的对抗看在眼中。 他眼光闪闪发亮,脑海里有了些新想法。 十八岁的凌元厚着脸皮回来,便有了巨大收获,以前他是知道拳头就是道理,但现在他更知道了拳头可以打破道理,故而在不为自己认同的品德上,有了一争之心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