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但至少心跳还在。 梵音喂他喝了些水,回到自己床上。 再次昏昏欲睡时,敲门声把她唤醒,哑着嗓子说了声“进来”。 进来的是左流之:“我来看看他。” 梵音说:“他还活着。” 左流之握了握杨淮安的手,眼睛倏地一亮:“他的体温好像恢复正常了。” “真的吗?”梵音打起精神,“要不要喊杜医生来看看?” 左流之即刻去喊杜书樵。 杜书樵很快就过来了,察看过后,他既惊喜又难以置信地说:“他真的在好转。” 梵音悬了一天的心和忍了一天的泪同时落下来,左流之同样喜极而泣。 “你们不懂医学,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,”杜书樵仍旧处于惊疑不定的状态,他语塞了两秒,激动地说:“这是奇迹,这绝对是奇迹!” 梵音在心里说:这是我制造的奇迹。 杜书樵重新给杨淮安打上了吊瓶,梵音把照看病人的任务交给了左流之,她跑到露天甲板上,让黑夜遮掩她的形色,让海风安抚她内心的澎湃和跌宕。 入夜之后,甲板是船上最凉爽的地方,其他人抱着枕头被子在这里打地铺,横七竖八地躺了十来个裸男,此起彼伏的鼾声实在有些煞风景。 穿过海峡之后,轮船就一直在近海航行,和海岸线的距离目测在一千米以内。籍着月光,梵音可以看到城镇和山峦黑幢幢的影子。 直到此刻,她才终于有了离开海岛的真实感。 独自在甲板上站了没多久,梵音回到一楼的五号包间。 杨淮安依旧在昏睡,但他的脸色和唇色都恢复了正常,离他近一点,还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吸气和呼气的声音,呼吸沉稳了许多。 梵音坐在左流之身边,笑着说:“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。” 左流之说:“多亏了你。” “多亏了杜医生才对,”梵音说,“我没做什么。” 左流之说:“你给了他求生的意志。” 梵音说:“他可能根本听不见我说话。” 左流之沉默两秒:“昨天晚上,他在陷入昏迷之前,对我说了两句话。” 昨晚,左流之亲眼目睹杨淮安中枪,他也看见了导致杨淮安中枪的罪魁祸首。 等那些雇佣兵被击退之后,左流之第一时间冲到杨淮安身边,当时杨淮安的意识还清醒着。 他紧紧抓着左流之的手,用最后的力气说:“哥,如果我死了,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祝梵音。再替我跟她说一句,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……最好最好的女孩儿,我从来没有爱过什么人,但是……我爱她。” “他曾经对我说,他有情感障碍,既不会爱自己,也不可能爱别人。”左流之看着梵音,轻笑着说,“但你治愈了他,还让他爱上了你。” 梵音怔怔无言。 爱……多么陌生的字眼。 她早就已经忘记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,她现在能做到的最大限度,就是喜欢。她喜欢秦歌,喜欢付西棠,也喜欢杨淮安,只不过是或深或浅而已。 从她眼睁睁看着那颗血淋淋的、不停跳动的心脏离开胸腔的那一刻起,她就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,等她完成九个复仇任务,回到属于祝梵音的世界,找回遗失的心脏,或许她就能一并找回爱的能力。 “他是为了你才努力活下来的。”左流之说,“在杨淮安心里,你已经超过我,成了最重要的那个人。我既为他感到高兴,还有点嫉妒你。” 梵音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能用微笑掩饰她的无措。 左流之也并不需要她回应什么,他只是想让她知道杨淮安的心意,如果他不替杨淮安说出来,那这些话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——杨淮安患有艾滋病,他会用自己的整个生命来爱她,但绝不会让她知道。 梵音沉默了一会儿,终于想到可以说的话:“左队长,我的真实身份,暂时不要告诉杨叔叔,等到我想让他知道的时候,我会亲口告诉他。” 左流之想了想,应了声“好”,又说:“我看着他,你睡会儿吧。” 梵音辛苦煎熬了一整天,的确快撑不住了,她说:“等杨叔叔醒了,一定要第一时间叫醒我。” 左流之笑着说:“放心吧,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。” 左流之挪到床尾坐着,梵音躺下来,感觉到藏在枕头下底下的枪,她幡然醒悟:并不是救活了杨淮安的命就可以高枕无忧了,等杨淮安醒过来的时候,他有可能是正常人,也可能不是,而且后者的可能性更高。如果左流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尸变的杨淮安咬了,后果不堪设想。 所以她还不能睡,她一定要等杨淮安苏醒。 梵音抱着毛绒小熊,翻身面朝墙壁,闭眼假寐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