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王翁犯愁。 小户之家,迁徙一次穷一次。且不说迁去之处,每月都得支出赁居的钱粮,还有每天的吃喝咋整?买粮度日吗?大郎有眼疾,长房迁去哪,他和老妻一定要跟着照顾的,每天都是四张嘴吃饭, 这四贯余钱能撑多久? 还有村里的宅院、坡上好容易开出的百余亩荒地,肯定不能弃呀。所以次房、三房,耕牛都得留下。 这般打算,乍一想也还行,细琢磨其实难行。 次房、三房的劳力太少了。二郎、三郎隔几天必须去野山伐薪,他们进山的时候, 劳力就只剩下阿禾。三房的阿蓬、阿艾年幼,根本帮不上啥,还得分出个劳力来照看。到时次房、三房得忙成啥样?阿菽咋学竹编手艺?手心手背都是肉, 不能光顾长房,不顾其余晚辈啊。 别忘了还有四月时的役期,今年轮到三郎了。阿葛是匠工等级,三郎仍要服半月的力役,加上来回赶路,三郎怎么也得离家二十天。庄稼咋整?辛辛苦苦开的荒,很可能因这二十天荒掉一半,到时家里连租都交不起。 桓真已非昔日,老人家忧愁的,他全部明白。他既提议,便早想好对策, 说道:“二老跟长房迁去苇亭吧, 带上阿菽、阿蓬、阿艾。苇亭原为‘空亭’, 正月后,升为‘野亭’,周围荒地皆可开垦、居住,不需赁。家里这些田, 开荒不易,定然不能弃,那就雇佃户。浔屻乡遭了雪灾,许多百姓都暂时居于亭驿,正月后肯定要寻活计干,你们雇两户人家足够了。” “我们……能雇佃户?” “自然。翁姥莫舍不得这几十亩地的粮,只要熬过这两年,阿葛考上匠师、中匠师,家里的艰难就缓过来了。” 王翁被说动了,但还有几点疑问:“苇亭那里能允我等居住?” “我在此次乡兵比试中得了头名,元宵节后就上任苇亭亭长。前期建亭,生活虽然苦一些,但亭周围的荒地不必缴租,粮种、菜苗皆是亭里出。若翁姥不嫌辛苦,亭里还可雇二老为‘亭复人’,干些打扫杂活,至少能领些口粮。” 不辛苦、不辛苦!贾妪急的一直在搓膝盖。 “这还叫辛苦?只是不要给桓郎君添麻烦就好。”王翁的心事一件件找到了出路,脸上有了欢喜。 “不麻烦, 一切都在律法规矩内。” 王大郎知道阿父这就算应下来了,终于敢长舒口气。他身有疾, 若因此成为父母、子女的拖累,且日渐拖累,他还真不如一死了之。 王荇早慧,从阿父压抑的痛楚中感受到一种浸入骨髓的悲凉,他身体微倾,偎住阿父,抱紧阿父胳膊,暗道:我会好好争气的!自今日起,我必须更不惧吃苦,好好识字、诵书,我要早日站到阿父、阿姊的前头,替他们挡风遮雨,加倍孝敬大父母。 “我询问过贾地主家的佃户田租,每年、每亩地缴五成租。”桓真继续道:“但他家多数为良田,所以二郎君雇佃户时,只收四成租即可。匠工之户,所课之田为五成租,如此一算,你们租给佃户的若为课田,每年每亩最多余出一成粮。这便是我之前所说的,莫舍不得几十亩地的粮。毕竟天气难测,很有可能,这一成粮根本余不下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