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 第一章 扶持-《落花时节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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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宥收了手机,笑道:“这例行通报是我提出的。宁恕现在对我生疑,放到我耳朵里的风声虚虚实实。可我妈身体不好,我又不能不关心,只好觍着脸问简宏成要情报了。”
田景野只是一笑,并无置评。他打开后备厢,让一后备厢的购物袋惊呆了,看了会儿,笑道:“难怪陈昕儿有这么多箱子。哎,宁宥,我看陈昕儿从小到大一直在你手里克得死死的,你一定有办法。”
宁宥失笑,老同学面前没必要否认:“简宏成给陈昕儿起的绰号一针见血——陈规矩。即使没人约束她,她也能把自己约束得死死的……”她说着,随手将车钥匙递给田景野。
“陈昕儿现在还规矩?她现在做的事哪件是规矩的?”田景野也是习惯性地拿了钥匙,去驾驶室,等坐进去才想起来,“我又不认识路,还是你来。”
宁宥又是失笑:“忘了忘了,又习惯性依赖,反正能靠着绝不站着。”她只得接回车钥匙,打起精神开车。
田景野也笑:“你这叫习惯性偷懒,陈昕儿那才叫习惯性依赖。”
宁宥开车上路,满脸不以为然:“很多人以为陈昕儿那叫习惯性依赖,依赖上简宏成这棵大树,其实不然。陈昕儿曾经酒后吐真言,她说她妾身未分明,把我惊哑了。这个规矩人始终陈腐地认为,未婚先孕、未婚产子是很不规矩的事。因此她未婚生子之后不敢见人,只能失去工作,失去经济来源,不得不接受简宏成送来的钱物。偏偏简宏成不肯跟她结婚,唯独给钱给得还算慷慨,令她左顾右盼,将自己与那些二奶小三归在一类,觉得更难出来见熟人了。即使见生人,她也怕人家问起,只敢与旁人疏远地交往,自然是不敢领到家里来的。她那么压抑自己,久而久之……我觉得她现在有社交障碍。人真的是能改变的,像我,因为怕你们知道身世,一直压抑着,不跟同学多交往,省得同学没轻没重乱打听。然后你们编派我是什么?”
“文静,冷,空谷幽兰,哈哈。你这么一说,我心里有点底了。”
宁宥自嘲:“其实我不是。陈昕儿应该就是我说的这么回事。她就是走不出‘身份’这两个字,包括从牙缝里挤出钱来买那么多特征明显的包和衣服。她平常需要跟简宏成下面的职员接触。她试图用奢侈品营造出一个简太太的假象。她有一次来为难我,我戳穿了她,她急了。”
田景野听了,一边点头,一边笑:“陈昕儿碰到你真是屡战屡败、屡败屡战。我这下有数了。陈昕儿是自我封闭,但这不是最要命,她只是走不出身份认知。想要让她走出来,必须提供给她一个她那种规矩人心里能认可的、见得了光的社会身份。”田景野看向车流中稳稳开车的宁宥:“要是宁总工程师这样的专业人士头衔能拿钱买到就好了,陈昕儿就缺这个。可她中断工作那么多年,目前性格又古怪,还真难找什么体面工作。”
“岂止是给她找个工作那么简单,对于现在的她,你还得站幕后,扶上马,送一程。工程绝对是巨大的,你对简宏成是真有心。”
“帮简宏成是副产品,副产品,哈哈。”
“呵呵,难道我额头刻着‘傻帽’两个字?”宁宥在红灯前斜睨田景野一眼,“再抵赖,有好事者要传田陈绯闻了。要不,你一个普通男同学起劲个啥?认吧。再说你必须拿简宏成挡在身前,省得陈昕儿万一脑子不清楚一下,转身吧嗒一下贴你身上来。”
田景野没笑,沉默了会儿,道:“我不是有意骗你。但问题是我打帮简宏成的牌子,陈昕儿还会不会接受帮助?”
宁宥几乎是冷酷地剖解道:“她还有选择吗?愿意帮,又有能力帮的人屈指可数。”
“就是这个原因。所以万一她对我逆反了,还有谁能救她?由我出面,几乎已经是陈昕儿恢复正常的背水一战了。”
宁宥不得不叹息:“你这人,唉,你这人。又是为朋友两肋插刀,又是,你这不要命的。”
田景野一笑:“我现在开始左脑头痛陈昕儿那一大堆家当,右脑头痛该给陈昕儿找什么工作。”
宁宥斜田景野一眼,专心开车,没有说话。直到洗完头,各自坐到发型师魔掌之下,宁宥安静地闭目了会儿,想到一件事,心头一震:“田景野,如果陈昕儿有轻微抑郁症呢?”
田景野道:“不是吧?要抑郁也该我先啊。我刚进去那一年,心情多阴郁啊。那时候要不是你跟简宏成轮流每周末来开导我,我真会想不开。但我再怎么也不至于跟陈昕儿一样……”
宁宥道:“你正常。所以我才觉得陈昕儿那些言行是病态反应。这阵子几次接触,她给我的感觉经常是那种,‘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?’或者‘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?’之类的。哎,越说我越觉得有可能。要是陈昕儿真是抑郁症,或者其他的精神疾病,这阵子的事倒是都说得通了。”
收拾着两个人脑袋的两位“tony”听得津津有味。
田景野道:“要真是,那就不能只简单帮扶陈昕儿自立了,还得促成陈昕儿配合治疗。”
宁宥嘀咕:“促成?我们说的是精神疾病啊。这种病谁都讳疾忌医。起码你得敢找陈昕儿父母,说他们女儿可能有精神疾病,需要治疗,看他们不把你打出去。可如果撇开陈昕儿父母,你一外人不可能逼陈昕儿去医院,陈昕儿肯定不配合。所以首要任务是跟陈昕儿父母培养感情,取得信任,让他们肯听你说他们女儿有精神疾病。这就得细水长流了。”
田景野愕然:“我似乎接了一只烫手山芋。”他沉吟半天,“看来我还是把其他打算都放一放,先把陈昕儿的家当还给她。”
宁宥也是深思熟虑后道:“看起来我得向陈昕儿道歉。她前阵子对我纠缠不休,可能也是身不由己。唉,我早该想到的。也是不巧,她前阵子招惹我的时候,每次我都正为郝青林的事心烦意乱,没深入为她想一想。”
田景野道:“你这么说,我和班长就无地自容了。这事儿还得重新规划,我得好好想想。”
宁宥道:“提醒你,我记得陈昕儿妈妈非常严厉,在家说一不二。你得先跟她妈妈打好交道。我看就从送行李这事开始跟陈昕儿妈妈培养交情吧。”
田景野头都大了:“超高难度啊。不行,你得帮我想。”他决心锚定宁宥,“因为她妈妈认定班长是臭流氓,我则是臭流氓的狐朋狗友,我能行吗?我看你也别向陈昕儿道歉了,还是帮我行动吧。”
宁宥道:“我自家的事都忙不过来。”
田景野道:“我帮你忙你家的事。”
宁宥嘿嘿一笑,不肯轻易答应。可她坚持也不过一秒,很快便投降。实在是她亏欠简宏成太多,也就在陈昕儿这儿能还掉一些人情了。
为免夜长梦多,简宏成召集律师、会计师两套班子,在简明集团大会议室布置临时办公室,以最快速度整理文件、签署文件、落实文件,让张立新在最短时间内交出多年来从简家手里夺取的资产。大家都是没日没夜地干活,累了的在长沙发上睡一觉,比如简宏成的男助理正睡得旁若无人。
简宏成与张立新敲定了一份文件,看看明显挂着黑眼圈的张立新,道:“要不要睡一觉?另一份出来还早。”一边招手让文员过来,一边指着文件道,“立刻照上面的修改内容重新打印一份出来,上一份的错字有些多。这份打印完你也去休息一下。女孩子去隔壁找个地方睡吧。”
张立新冷眼旁观,等简宏成说完,女文员拿了修改稿走开后,才道:“我手机没电了,借你手机给朋友打个电话,有很多事要嘱咐一下。”
“不急。等我们这些手续都完成,我会给你一个星期时间安排家事,但会请两个人跟着你,省得你又逃走。按说这会儿你口袋空空,更难逃得远。我倒是不怕你再逃,只是上次出国追踪你,欠下的人情太多,不想再欠。看在我公平合理的分儿上,也请你对等对待我。”
张立新掏出一支烟,扬了扬:“行,等这支烟抽完,我也睡一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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