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妾身未分明-《落花时节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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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宁宥郁闷了:“我不知道啊,这算什么招?但反正不是好招。”

    “他是不是想剥夺我的抚养权?”

    “他凭什么?”

    “会,他一定会。他早说过,别想用小地瓜来要挟他,他不吃要挟,他只会剥夺我的要挟权。”

    宁宥只听得手机里传来的背景声音乱糟糟的,像是旷野里的风:“你是不是正往机场赶?对,去深圳,面对着他,理性对话。”

    “不,他连电话都不肯听,他不会见我。好了,你可以推开窗户抬头向上看了,我站在你家楼顶。简宏成不把小地瓜还我,我就往下跳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你冷静。我在婆婆家吃饭,我看不到你。你冷静,冷静,我立刻赶回家,路上起码二十分钟。”

    “嗬,还有人在乎我的生死?”

    “有。虽然你近年来无理纠缠烦得要死,我听见你的名字就头痛,可你一说跳楼,我只想到你的好,特别是你高中做团支部书记时对我的关照。你不能死,我立刻去找你。你等着,别动。”

    宁宥将儿子托付给公婆,连围裙都来不及脱,就匆匆走了。她家的楼顶?那是二十九楼,她入住至今都没上去过一次。她光是想,就已经恐高症发作。她这个常年不剧烈运动的人此刻在小区道路上狂奔,跑得上气不接下气,喉咙发甜,都还没跑到车边,就已经喘得直不起腰了。

    宁宥扶着墙根呼哧呼哧地狂喘,忽然想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。简宏成将她的电话、地址都倒给陈昕儿,这事太反常。这会不会是简宏成根据她和陈昕儿的性格设的圈套?这圈套要套住谁?宁宥忍不住捶了自己脑袋一拳头,人命关天,此时眼前即使是圈套,她也得钻了。她踉踉跄跄地继续奔向她的车子。

    宁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爬上车座,趴在方向盘上喘了好一会儿气,等手稳了,立刻拿出手机,两根手指非常自觉地,犹如自发地,按在“班长”这个名字上,接通了电话。几乎是瞬间,那个据说总是由秘书接听,陈昕儿永远呼叫不到急得要跳楼的声音跳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宁宥?哈哈,你找我?”

    宁宥几乎是瞬间意识到有问题,也没挂断,而是直接扔边上,另一手按下车窗,让外面的噪声挤满车厢。她车照开,喇叭照按。她在噪声中依稀听到手机里简宏成焦躁的喊叫,她不理。直到第三个红灯,她才小心拿起手机,对方已经挂断。宁宥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,大大舒了口气。过了一会儿,一条短信进来,宁宥没时间去翻看,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发来的。

    几乎是宁宥刚停车,陈昕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:“宁宥,你说你赶来,赶来,人呢?人呢?真的要给我收尸吗?那我还来得及跟你说几句遗言。没别的,十年后你帮我找到小地瓜,告诉他,他妈妈叫陈昕儿,是被他爸爸逼死的。”

    电话里,陈昕儿气急败坏,又哭又喊。宁宥连忙钻出车子往上看,可是夜太黑,根本看不清楼顶有人:“我到了。我在路上给班长打电话,也打不通……”她说了一句谎,跑着奔向自家大楼。她要是打通了,上午才刚骗陈昕儿相信简宏成爱的不是她宁宥的事又得泡汤,她又会陷入陈昕儿无休无止的厮缠,想想都怕。

    “嗬,你也打不通!那就对了,你就是他给我设的障眼法,我现在才想明白,你还是他给我设的调虎离山计,把我从小地瓜身边骗走。这么多年了,他忽然这么多小动作,你说是为什么?喂,你说话啊!”

    “我跑着上楼,上气不接下气,你说。”

    “宁宥,我一无所有了,连儿子都被抢走了,呜呜呜……”

    “嗯,等我啊,乖,我就不报警了啊。我肺都炸了,不说了,你等着。”

    走进电梯,宁宥便断然挂了电话。她判断陈昕儿不可能自杀,或者说是不可能急着自杀。她这才有时间看短信:“电话没锁屏?你给我的联系人名设定一定是‘班长’,按字母排在第一位?还在用老式手机?害我白激动一场。想到你这么晚还在路上,这么辛苦,就让我帮你的忙吧,please。”

    宁宥喘着粗气,可旁边有其他人,她早斯文地掩住嘴转身面对电梯壁了。她都没时间想别的,立马把短信删了,脑袋里则加油盘算怎么在不伤及自己的前提下,把陈昕儿骗离危险地带,骗下楼。可是,怎么想,她都没把握。

    上到顶楼,推开小门,夜风哗一下撞面而来,吓得宁宥腿肚子直哆嗦。她从来就是个害怕大自然的人,再加上跑得腿脚酸软,一踩到天台,便脚一软自己先倒了。倒地的刹那,她的完美计划终于在脑中浮出雏形,完美得她差点哈哈大笑出来。

    宁宥索性不起身,以天鹅之死的优雅身形趴在地上,却不忘冲着站在栏杆边的陈昕儿颤颤巍巍地喊:“昕儿,昕儿,救我……”如果没猜错,只要陈昕儿骨子里还是小时候那个正直规矩的团支书,那么陈昕儿断无见死不救的道理。可眼看着陈昕儿看过来,人却并不过来,宁宥郁闷了。难道装得不像?还是陈昕儿铁了心要自杀,没心思管别人了?宁宥眼珠子飞快转了一圈,连忙加上两只手的抽搐。她一向四体不勤,这抽搐装得不像是人的,倒是像受伤的兔子。

    天台上装有红灯,虽然不算亮堂,却也可视。陈昕儿果真上当,顿时忘了自己的哀怨,飞快地跑过来抱起宁宥:“宁宥,你怎么了?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从小就有……”

    “又低血糖!现在生活好了,还低血糖?还是减肥太狠?包里带没带糖?”都不需要宁宥回答全乎,陈昕儿就想起来了。她娴熟地腾出双手翻检宁宥的包。

    “以前低血糖晕倒,倒有一大半是假的,为了逃体育课嘛。”宁宥在陈昕儿怀里懒洋洋地回答,慢慢翻身寻找合适的角度。

    “呃,这次呢?”陈昕儿停住手,狐疑地看向宁宥。

    “当然也是假的。”宁宥伸手抱住陈昕儿的腰,死死卡住,“你奶奶的,你找什么死?活得好好的,死什么死?你倒是低血糖晕一次看看,倒下时你立刻万分珍惜生命你知道吗?快把糖给我,我为了你,晚饭还没吃,再饿下去一准晕。”

    陈昕儿赌气地将糖扔进自己嘴里,瞪着宁宥,不想说话,想起身,腰上却坠着个大活人,怎么挣扎都没用。可她非挣扎不可。这种状态,仿佛是她与宁宥一贯的相处模式——她这个老实人总被狡猾的宁宥骗。

    宁宥见陈昕儿挣扎得厉害,不得不道:“拜托,消停消停好不好?你以为你惨,我比你更惨你知道吗?我老公外面有个第三者,第三者还打上门,让我在全公司同事面前丢脸。我想骂死他都找不到转达的。他犯个经济问题,检察机关躲着去了。他贪的那些钱都养了第三者,回头判起来,罚没款都得问我拿。我还有个正好叛逆年龄的儿子,长得浑身都是触须,我连哭都得想想会不会影响他的未来。我公司的总工程师今年退休,一帮副总打得不可开交抢那位置,我家的烂事全成了他们的靶子,我现在不知背了多少谣言。我还有个工程背在身上,甲方是鼎鼎有名的刻薄鬼。什么叫内忧外患?我才是,你那算什么?茶杯里的小晃荡。我都没想死,你有什么资格寻死觅活?活着!”

    情形有些诡异,宁宥舒舒服服地躺在陈昕儿怀里慷慨激昂,陈昕儿垂脸抹着眼泪听。若是换个位置,可能外人看着更顺眼。可好歹,陈昕儿不挣扎了,只是目光呆滞了。宁宥起身,但依然死死扣着她,撩起她的头发看清楚神情,道:“你说啊,答应我,好赖都活着。”

    陈昕儿哭声顿了顿,想说,却反而哭得更凶,趴在刚坐起身的宁宥肩上:“不一样,不一样,不一样,你不会懂。”

    宁宥的背被她捶得嗵嗵响,敲皮鼓似的。宁宥是真不懂,有什么不一样的?谁还能比她宁宥更惨?陈昕儿不过是一时与儿子失去联络,又不是儿子被拐,急得跳楼干吗?宁宥道:“我最不懂是你怎么找我家来跳楼,以为简宏成跟我有直线联络?又来试探我?要是那样,昕儿,你就太缺德了,没见我已经接近崩溃吗?我不是超人啊,你不能一再地搞我脑子,你会把我搞死,是真的搞死,不是吓你。我们高中同学一场,三年住同一寝室,你相煎何急呢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的,不是的,宁宥,你闭嘴,不要再骂我了,好不好?我的工作早被简宏成敲掉,我没同事已经好几年了;我跟简宏成不明不白生个儿子,我爸妈都不肯见我,等哪天儿子大了也会看不起我;我混那么多年,简宏成都没给我一个名分,我不敢见同学,怕你们笑话,更怕看见你们都在正常过日子;我没好朋友,我怕跟人深交下去,人们一打探我的底细,原来是个烂摊子,再看见我就是看不起我。所以,你说我跳楼求死时还能想起谁呢?你看我手机,打来打去只有你、简宏成和田景野三个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你不得不打我电话,是自以为能找我抢简宏成,不得不打田景野电话,是了解简宏成行踪。说到底,你的联系人只有一个简宏成。”说到这儿,连宁宥都不得不叹息了。

    “那你说,他把我儿子抢去,也不知道又跟谁在一起,我还有什么活头!我这就叫众叛亲离,只有一条绝路走到头。我可以回头吗?回头你们都在笑话我,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田景野接到我电话有多不耐烦?我每次打电话,都是把脸皮扯下才敢打,晚上不敢打,怕羞愧难当睡不着。可就是这样,他还要把我最后的一张皮剥掉。你说,我活着是不是多余?你跟我怎么一样,你是你儿子的妈,小三上你公司,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轰出去。你还有社会地位,有社会身份,偶尔丢个脸,你还能赚回来。说到底,你还有婚可以离,你什么事都可以拍桌上给人看,你老公做了什么,你找谁哭,谁都不敢说你一声活该。我呢?谁都在说我活该。活该是什么意思?活该就是该死了,我可以死了,我是个多余的。你真别拦我。”

    宁宥听得目瞪口呆:“日子怎么会过成这样?唉。既然你逮住我了,有什么话都倒出来吧,好歹老同学,谁不知道谁底细呢。下去说,上面风大,吹得我头更晕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什么好说的呢?说了又有什么用呢?都是绝路,绝路,没有活路。”

    “先别说绝路不绝路,我只奇怪你怎么舍得把儿子交给别人,自己跑回国内。还奇怪你肯扔下这么小的儿子,跳楼自杀。我告诉你,三年前郝青林出轨,我那时候也是跟被雷劈过一样,可一想到我儿子,我说什么都不能让我儿子没妈,不能让他不快乐,我就斗志昂扬,什么都做得出来了。你……想想你家小地瓜,想象一下如果以后他只能被一个不爱他的保姆或者后妈带着,那些女人背着他爸爸虐待他……你还死得下去吗?”

    陈昕儿竖起脖子愣了会儿,又扑到宁宥肩上号啕大哭:“小地瓜已经被简宏成抢走了!”

    “刀架脖子上也得抢回来!但,刀要架到始作俑者的脖子上,比如抢小地瓜的主使者简宏成。”宁宥见陈昕儿抬起泪脸停住哭泣严肃看她,连忙又解释,“这儿的刀不是真刀,而是指一针见血的好办法。你应该最了解简宏成,找他,把儿子要回来。为了儿子,怎么做都行。”

    “你帮我。我知道简宏成那次最轰轰烈烈的打群架,其实是你逼他的,高中时候对付简宏成,只有你和曹老师有办法。”

    “我被风吹得晕,我们先下去,慢慢想办法。”

    陈昕儿终于肯起身,与宁宥下楼。宁宥让陈昕儿走前面,她在后面看着,不禁唏嘘。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一本账,今天仔细翻看陈昕儿的这本账,果然是笔笔烂账。可烂账也是账啊,即使是烂账也得算下去。

    陈昕儿被宁宥送进主卫洗澡。她跟公婆联系,放郝聿怀在公婆家过夜。公婆自然是巴不得。但年迈的婆婆忍不住多问了一句:“你那位同学究竟为什么事啊?”

    “遇人不淑。”

    郝母同情地叹一声气,但忽然想到不对:“呃,我等会儿送灰灰回家吧,你们人多热闹点儿。宥宥啊,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家家的情况不一样啊。”

    宁宥勉强笑道:“妈放心,人跟人不一样。灰灰还是待你们那儿吧,我同学的情绪还在激动。”

    但宁宥煮饺子时还是忍不住眼睛发直,既是累的,也是心里烦闷。刚才为劝陈昕儿,她列举了自己现在承受的痛苦,本意是没什么大不了,但不说不知道,一说吓一跳,才发现自己现在过的是什么狗一样的日子。她才明白过来婆婆何以担心她单独与同样遇人不淑的陈昕儿在一起,旁观者清呢。别人早看清她所受的罪,怕她跟着跳楼。宁宥越想越唉声叹气。

    可即便如此,她还得随时跑去浴室敲敲门,要陈昕儿应一声,以确定陈昕儿没在里面搞事。不照顾陈昕儿的时候,她就神思不属。

    但陈昕儿裹着浴巾就出来,喊她过去:“宁宥,你来看,怎么都只有你的衣服?”陈昕儿指着两排敞开的衣橱。

    宁宥关火过去一看,冷笑道:“打包了。”再看陈昕儿的脸,一顿热水澡洗下来,陈昕儿的一脸焦躁晦气似乎洗脱点儿了。她这才放心。

    “打算……离婚?”

    “没想好。反正他这几年用不上那些衣服,挂着占地方,我看着碍眼。”

    “他都那样了……你还爱他?其实你三年前遇到家庭问题,同学群里都以为你会离婚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也一样?”

    “不一样。”陈昕儿挑了一件宁宥的衣服,进去里面换,在里面大声道,“你有能力,一个人带着儿子能过下去。我不行,我这几年已经废了,没法再走入社会。你想,我现在出去就业,能找什么工作?已经十来年没工作了,又已经超过三十五岁这条职场生死线。我已经被简宏成废了。”这句话,陈昕儿从未说出来过,没脸说。今天生死线上走一遭,在宁宥面前就跟被剥了皮一样,她这才厚着脸皮说出来。可即便如此,她还是得躲进洗手间隔着门才敢说。

    宁宥惊讶得轻轻自言自语:“所以,不缠死简宏成怎么行?”

    陈昕儿很快出来,仔细看看宁宥的脸色,道:“唉,就知道你这明媒正娶的不会明白。”

    宁宥道:“我当然不会明白,为避嫌,也为了躲麻烦,我从来不打听你们俩的事。今天你如果想说呢,我们一边吃饺子一边说,我一只耳朵进,一只耳朵出,听完忘记,不给你意见,纯粹做一只树洞;如果不想说,我建议你跟田景野通个电话,大概只有田景野能最快让你获得孩子的消息。”

    “宁宥,你帮我打,我吹头发。”

    宁宥愣了一下,但一看陈昕儿尴尬逃避地背过身去,她想到刚才屋顶天台上陈昕儿说的话,心软了:“那你替我去煮饺子,煤气灶上放着呢。”

    “我可以听着吗?”

    “会很折磨。”但宁宥也没拒绝,索性将免提打开,一边煮饺子,一边打电话给田景野,一边还得拿一只眼睛看顾着游魂似的陈昕儿。

    田景野又是在与朋友吃饭,他现在是单身汉,回家也是一个人,不如有饭局就凑。他一看是宁宥的电话,以为宁宥是为官司的事儿,便自觉走出门找僻静处接听。但宁宥说的话让他惊住了,他几乎是一直“什么什么”,直到宁宥说完,才回过神来:“她现在还有没有危险?”

    “还失魂落魄的,纯粹是为儿子才跟我下楼。我不清楚简宏成是什么意图,但这事他得解决。”

    “她有没有提什么要求?”

    “性命都不要了,还能提什么要求?我是外人,不便乱讲,我只是传话的,总之,简宏成是始作俑者,应该知道怎么做。”宁宥看看陈昕儿,陈昕儿却是挂着长脸,脸颊抽了一下,低头叹息。

    “你自己还好吧?”

    “很不好。但我俩刚才在屋顶上比了一下谁更惨,好像从心态上而言,昕儿更惨,所以昕儿优先。”

    田景野从鼻孔里笑出几声,他知道陈昕儿肯定在宁宥身边,他不便多说,便挂了这边,打通简宏成的电话。

    但简宏成的态度完全出乎田景野所料。田景野只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声怒骂:“有病啊!”田景野心里倒是替陈昕儿不平起来,骂道:“人家都被你逼得要自杀了,还骂人有病,你有病啊?!今天这事责任全在你,你自己想办法解决。即使你不想救陈昕儿,你想想陪绑的宁宥,别给宁宥火上浇油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我是冷血动物?陈昕儿跑回国内找宁宥无中生有,把孩子托给小黄。小黄是我生意朋友的女儿,才二十四岁,在那边大学读研,还没结婚,哪有带孩子经验。再说小黄要读书,陈昕儿怎么能把孩子托给小黄?我不放心才让另外的朋友夫妇去接走儿子。谁抢她孩子了?要抢在国内不是更方便?”

    “我×,一摊烂账。你不会跟她好好解释啊?闹成这样!赶紧去解决。”

    “陈昕儿跟我完全无法对话。你跟她讲,不信就打电话去小地瓜幼儿园,验证小地瓜到底有没有去上课。现在那边该上课了。反正她什么时候回加拿大,什么时候可以接走小地瓜。”

    田景野晕得大小眼:“你们两位的关系我不便打听太深,但能不能别总骚扰同学们?说出去你也脸上无光啊。更别说宁宥自己已经是焦头烂额,你好意思让你那些破事还去烦她?”

    “别提了,我不小心沾上一口浓痰,甩都甩不掉,我也有被陈昕儿逼疯的趋势。我本来将计就计,宁宥那儿按常理应该可以摆脱纠缠,可陈昕儿还是找她要死要活。总之,你同时告诉宁宥,陈昕儿只是装腔作势,不会真跳,她心里计划多得很,壮志未酬,怎么肯跳。”

    田景野道:“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,你这么说陈昕儿,外人都会认为你理亏。”

    “对,陈昕儿就是抓住这一点为所欲为,而且她还会利用我对小地瓜的感情。不提了,我知道我的形象。帮我向宁宥道歉。”

    田景野放下简宏成的电话,却是踱步良久,思索良久。过了一会儿,他才给宁宥打电话,将简宏成有关小黄是谁,他为什么要从小黄那儿将孩子接走的原因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宁宥,并让陈昕儿给幼儿园打电话验证。

    宁宥一边听,一边斜睨着陈昕儿。陈昕儿却是眼睛直勾勾的,听到一半就飞快拿出自己手机打越洋电话验证。

    田景野在电话里听到了,不禁对宁宥叹道:“我原本想以不偏不倚的身份对陈昕儿讲,如果她今天是真吓到要跳楼,她有必要检讨与班长的关系是否太病态;如果只是借题发挥……看来是我想多了。”

    宁宥看着在阳台哇啦哇啦查证的陈昕儿,轻而快地对着电话道:“我看你没想多,都有,所以,我没报警。”

    田景野今晚已经一再大小眼,道:“他们两个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宁宥放下电话,边吃饺子边看着陈昕儿在阳台上越来越手舞足蹈,显然已经变得快乐。等陈昕儿欢欢儿地回来客厅,宁宥已飞快将饺子全部下肚,拿起车钥匙打开大门,站在门边毫不客气地道:“昕儿,不留你了。我得去解决我儿子的问题。请。”

    陈昕儿顿时一脸尴尬:“宁宥,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“接下来一年我会非常艰难,如果你能答应不打我电话,不来找我,我现在接受你道歉。”

    陈昕儿愣住,一张脸瞬间憋得通红。失措了会儿,她立刻收拾自己的衣物包包离开。走到宁宥身边,她飞快地道:“我早该知道,我这种人被你们这些职业精英所鄙视。”

    宁宥只是稍微挑了挑眉毛,不声不响地看陈昕儿走进电梯离去。而电梯里,陈昕儿的脸色又变得煞白,她死死握着手里的包,手背布满青筋。屈辱,早已掩盖今晚其他一切。

    宁宥看着电梯门,只觉得莫名其妙,总觉得正常人不会有陈昕儿那种什么妾身未分明的想法。

    但她也没空多想,她自己还有千头万绪解不开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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