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-《复活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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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签字干什么?以前我们怎样干活,以后还是怎样干活。

    要来这一套干什么?我们都是大老粗,没有文化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不同意,因为这一不惯。以前怎么办,以后也怎么办。只要种子能取消就好了,’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。

    所谓取消种子,就是说,照现行规矩,在对分制的农田上种子应由农民出,现在他们要求种子由地主出。

    “这么说,你们拒绝这个办法,不愿接受土地罗?”聂赫留朵夫对一个年纪不老、容光焕发的赤脚农民说。这个农民身穿破旧的老式长外衣,弯着左胳膊,把他那顶破帽子举得特别直,就象士兵到脱帽的口令拿着帽子那样。

    “是,老爷,”这个农民说,显然还没有改掉士兵的习惯,一听到口令,就好象中了催眠术。

    “这么说,你们的地够种啦?”聂赫留朵夫说。

    “不,老爷,”这个退伍士兵装出快乐的神气回答,竭力把他那顶破帽子举在前面,仿佛要把它奉送给愿意要的人。

    “嗯,你们还是把我的话好好琢磨琢磨吧,”聂赫留朵夫感到困感不解,把他的建议又说了一遍。

    “我们没什么好琢磨的。我们怎么说就怎么做,”脸色阴沉、牙齿脱落的老头儿怒气冲冲地说。

    “我明天还要在这儿待一天。你们要是改变主意,就派人同我说。”

    农民们什么也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聂赫留朵夫就这样一无所获,回到帐房里。

    “我老实对您说吧,公爵,”聂赫留朵夫同管家回到家里,管家说,“您同他们是谈不拢的,这些老百姓顽固得很。开起会来,他们总是固执得要命,谁也说不服他们。他们什么事情都有顾虑。那些庄稼汉,白头发的也好,黑头发的也好,尽管不同意你的办法,可人都挺聪明。他们到帐房里来,你只要请他们坐下来喝杯茶,”管家嘻嘻地说,“一谈起来,真是海阔天空,头头是道,活象一位大臣。可是一来开会,就换了个人,咬定一点,死不改口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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