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七章-《炽野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“不够,再拿一粒。”

    他说。

    玉恩急忙跑下去,药再拿上来时,齐骁就觉得不对,因为身体里的感觉,不像是碰毒之后的反映,他看过太多吸食毒品之后症状,也从太多资料上看过详细分析药后的症状。

    他没有,如果是他猜想的那种药,不可能此时毫无反映。

    突然,身体里钻出一丝热度,然后那热度直往身体某一处发力,他锁着眉头,仔细分辨那种感觉,不对,越发的不对。

    直到他觉得身体里的反映让他明白这药是什么,催情药,迪卡那边善用的手段。

    廖爷?

    不对,是桑杰,他换了药。

    “出去。”

    他冲着南絮吼道。

    南絮不明白他为何这样,以为是毒发作,她虽然不懂那是什么感觉,但她也见过,她跟他走过的路边,电视上,报导上,她睦出,那种感觉应该很痛苦。

    她伸手紧抱住他,“没事没事,你要是难受,你咬我,我不怕疼,齐骁,没事的……”她一字一句,心都在滴血。

    他用生命护卫一方净土,却要此刻要遭受这样的痛苦,她心疼,疼得无以复加,眼泪顺着眼睑滚落下来,从她被抓那日起,她就没哭过,这一刻,她却因为他,控制不住眼泪。

    突然扑过来的软软身子让他身子越绷越紧,齐骁急忙推开她,奔向洗手间,拿过花洒喷头,照着自己的脑袋浇去,冰冷的水流顺着头顶浇下来,瞬间湿了衣衫,南絮急忙扑过来:“你肩上有伤,不能这样,齐骁,齐骁你听我说,再吃一粒药,控制住,你救过我,你一定能救你自己。”

    她去抢他手里的喷水,水流胡乱的四处喷洒,突然间,他猛的靠近,带着危险且强烈的气息。

    齐骁此刻已经被药力冲击得失了理智,没了思考。

    他的热度烫人,手上力道让她身上疼,但心里的疼,比这些疼千倍万倍,“齐骁,齐骁。”

    她叫着他的名字,一声声的叫着,齐骁像是突然因为那熟悉的,低声呢喃换回一点理智,他猛然退后,看到她带泪的眼,心下一紧,直接推开她:“出去。”

    此时门外的玉恩听到里面的吼声,想要推门进来,桑杰到门外送的廖爷离开,又把事情经过讲一遍,确定三爷的消息是眼线回报,齐骁昨天见了蔺先生,并未有异常动作,才回来。

    刚一上来,就见玉恩在门外急得团团转,欲推门的手被他拦住。

    “桑杰哥哥,骁爷怎么办,他对我们那么好,他一定很痛苦,我听他都疯了似的吼南絮姐姐。”

    桑杰没说话,只是把玉恩拽了下来。

    玉恩一边走一边哭,桑杰没拿她没办法,这里就她一个女孩子,性子特别软,遇事就爱哭,“不会有事,骁爷什么事情没经历过,这对他来讲,只是一道坎,在这种地方,骁爷不可能独善其身。”

    齐骁把南絮推出去,回手抓了一个尖锐之物,照着肩膀就刺了去,南絮破门而入时,正看到他下手,她身子前冲直接撞开他的手,她握着他双臂,眼底一片悲凉和心痛,“齐骁,别伤害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我再警告你一次,你再不出去,后果自负。”

    他一字一顿,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狠劲,她就这样站在他面前,他体内血液正疯狂上涌,每一次流动,都叫嚣着疯狂着。

    “别伤害自己,你掐我,让我来帮你,齐骁,你别伤害自己,你身上还有伤。”

    她仰着头,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,她的声音很轻,似呢喃般,却有着致命的魔力。

    此处省略无数个字……

    她知道,此刻的他已经很努力控制,即使身体机能大于头脑思维,他还是留有半分理智。

    南絮倒在床上,想要用手去拍自己的额头,刚一抬手发现手上一片泥泞,她往被子上使劲蹭了蹭,可掌心依旧发烫。

    她急忙钻进被子里,不行,还是他的气息,还有,那种味道。

    齐骁冲澡出来,就见南絮坐在床上,被子把她团团紧裹住。

    南絮抬眼看过去,目光交汇,他漆黑的眸子里,褪去刚刚的炎热,变得异常冰冷。

    她看着他拿出干净的衣服换上,然后迈步走向床边。

    他伸出手臂,连人带被一起抱起来,“去洗一洗。”

    南絮就这样被他抱着一步步走向洗手间,她觉得脸颊很烫,跟刚才发生的事时不一样的烫,“你好些了吗?”

    他把她放下,她赤着脚踩在理石砖上,他见她脚下一颤,急忙再抱起一些,让被子垫在她脚下。

    她被他拉至胸口,听到他强烈的心跳,还胸腔震动,他说: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南絮不知该如何去接这句话,他此刻一定自责万分,又悲伤,他活在刀尖上的日子,他的苦,没人能体会。

    她从他怀里退开,露给他一个笑脸,“你不用在意,我也不会介意,英雄儿女,不拘小节。”

    她学着他以前逗她的模样,挑了挑眉。

    他知道,她是故意这样说来宽慰着他。

    她聪明,睿智,双商极高,这样的女孩子,毫无预兆的进了他心底。

    齐骁当兵入伍,再做卧底,他知道自己身处凶险,也让心变得坚硬,可就是眼前的人,那一抹光,照进他心底,把那块硬石暖暖包裹。

    他对她来说,是危险的。

    她对他来说,是致命的。

    齐骁下楼,所有的目光齐唰唰转向他,玉恩哭着跑过来:“骁爷。”

    玉恩是他两年前在迪卡销金窝里救出来的,那时她才十六岁,被人骗到这里,他心中不忍,便救下了她,这孩子挺乖巧,心地善良,就一直留在身边。

    “别哭了,一直听你哭。”

    他冲桑杰示意,两人走到后院。

    他在长椅上坐下,手搭着椅背,冲桑杰示意,让他也坐下。

    桑杰在旁边坐下,齐骁从兜里拿出一盒香烟,抽出一支先递给他,桑杰接过,拿出打火机先给齐骁手里的烟点燃。

    两人望着天,一起抽着烟,过了许久,他才开口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他们之间的关系,一直是上下属,桑杰是廖爷的人他清楚,但这次却帮了他,虽说男人之间大恩不言谢,但谢,还是要说。

    桑杰了解齐骁的性格,在他说谢的时候稍有些惊讶,不过他为人正值性格刚强,是条硬汉。

    桑杰被晒得黑黑的脸上露出一抹赧然之然,“我恨毒品,爸爸一辈子毒瘾戒不掉,哥哥也吸毒死了,骁爷,我敬你是条汉子,不想害你。”

    “虽然我给廖爷做事,这几年跟在你手下,我敬佩你的为人,骁爷,我也想成为像你一样刚正的人,但是我已经来不及了,我手上染了太多血,染了太多毒……”

    这是桑杰跟在齐骁身边的四年时间,第一次说这么多话,第一次剖露心声,他被廖爷救下就一直当他的杀手,为了活命,为了家人能够活得好一些,他必须这么做。

    可他不喜欢染血,不喜欢染毒,他一样痛恨一样恶心那些害人性命之事。

    金三角,就是一个魔窟,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,最大恶源之一。

    缉毒,就是一个战场,有人为它出生入死,却有人甘愿为它鬼迷心窍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齐骁上楼时,南絮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边,头发未干,滴着水珠,水珠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肩,肩颈处的片片红痕……

    玉恩小跑上来,端着餐盘,上面摆了几样菜式,“骁爷,南絮姐姐过来吃饭。”

    南絮见玉恩看向自己的眼睛里露出的惊讶和羞涩,急忙拽过一件外套披在身上,玉恩的眼睛红肿一片,知道她之前一直在哭。

    不过此时眼底露出笑意,脆生生的说,“已经中午了,早餐也没吃,肯定很饿,快来吃饭。”

    南絮目光看着窗边的男人,他颀长的身形挺拔而立,坚硬如石挺拔如松。

    他是经历过多少,才会练就如今这般刚铁的意志。

    “骁爷,吃饭吧。”

    玉恩见齐骁迟迟不动,叫他一声。

    齐骁依旧面向窗外,淡淡应了声。

    玉恩冲着南絮指了指齐骁,示意她叫他吃饭,她点头应下,玉恩才离开。

    “吃饭吧。”

    她说。

    南絮走到桌边坐下,她没动筷,末了,齐骁走过来。

    两人各持一侧,谁也不说话的闷头吃饭。

    突然,南絮的碗里多了一块牛肉,她抬头,他已经低下头,大口大口的吃着。

    整个用餐时间,两人谁也没有开口,她知道他在自责,齐骁吃完饭喝了点水后直接倒在床上。

    南絮不知为何,就喜欢看着他的背影,他的肩很宽,有着厚实的安全感,但谁又能给他安全感?

    他每日都地走在刀尖上,稍有不惧,便鲜血淋漓。

    轻而又轻的一声叹息,南絮起来走到床边,把她刚刚换下的新被子摊开,轻轻盖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床上的人眼睑微动,然后才渐渐睡去。

    南絮也是连续几日折腾,早上又似大干了一场硬仗,此时全身也脱力,倒在另一侧,抱着双臂闭上眼睛。

    她睡了一觉,醒来时是被外面的车声吵醒,她到此处已经养成极其敏锐的警觉性,只要有车声响动,无论是迪卡那边,或是齐骁这边,她都会警铃大作立马清醒过来。

    此时醒来,盖着被子,而旁边的齐骁已经不在。

    她翻身下床,站在窗边望去,此时门口停了一辆卡车,车上下来的一个瘦小的男孩子,男孩子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,正跟门口站岗的人交涉,然后就见岗位跑进来,很快又跑出来带着那个人往里走。

    她转身飞奔下楼,那人送来一包白色粉状物,她知道那是什么。

    齐骁坐在首位,手指轻点着桌面,那人把东西放到他手边。

    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:“回去告诉道爷,骁爷感激不尽。”

    那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拱了拱手,说了句缅甸说后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南絮走过去,手刚伸过去想要把那东西扔掉,被他抓住手腕,他甩开她的手,自己拿起那包东西,在手心掂量掂量,开口道:“有人想要吗?”

    他明令手下禁止碰毒,但人多混杂又都是当地武装,很难彻底清除。

    有人的眼睛贼乎乎的瞟来,“呯”的一声,齐骁的巴掌已经拍在桌子上,震得桌面嗡嗡作响,“都特么的给老子忍着。”

    他一身冰冷的气息,所有人都不敢吭声,他拿起东西上楼,南絮见他回到房间直接进了洗手间,把那包东西都倒进马桶里冲掉。

    “这包东西在市面上值多少面?”

    他眸光像黑洞似的射向她,她说,“我好奇问问。”

    “几十万吧。”

    他洗了手,而且洗了几遍,即使隔着塑料袋子,他也觉得那东西脏,沾上,连灵魂都会被染脏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办?”

    她站在旁边,她一直着急他的状况。

    “桑杰换了药,没事了。”
    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