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五章-《纸飞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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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没想到那个偷拍的记者为了制造噱头,不仅曝光了他的照片,还将汤君赫的照片以及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一并曝光。如果那人的目标只在他自己身上倒也好说,若是牵涉到汤君赫……

    因为隐约觉得不安,当天晚上,杨煊便给尤欣打了个电话,托她查一下医院周围的监控系统。

    第二天晚上,杨煊刚安顿好新住处,尤欣便回过电话说,片区警察报上来一起刑事案件,报案人正是他弟弟汤君赫。

    “收到了一截断指,就在办公桌的抽屉里,”尤欣在电话里敏锐地问,“队长,会不会跟你昨天看到的那个人有关啊?”

    “有点可疑,”杨煊皱眉道:“监控调出来了没?”

    “白天调出来看了一下,是有一个看上去挺可疑的人,但是那人特别警惕,监控基本没照到正脸,队长,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啊?”

    “我马上过去。”杨煊拿起车钥匙,从沙发上起身,朝警局赶过去。

    车是郑锐留给他的,房子则是尤欣提前帮他找好的,尽管对燕城尚且有些陌生,但因为有这两个多年的战友帮忙操持,倒也很快就能适应这里的环境。

    这次回来得仓促,连燕城警局还没来得及去上一次,杨煊开了手机导航,大致扫了一眼地图上的方位,就发动车子上路了,他的记路能力一向惊人,打小就是这样。

    正值下班车多的时候,一路走走停停,十公里的路愣是走了近四十分钟。一个红绿灯过了三趟车,才勉强能瞥见斑马线的影子。杨煊有些后悔开车出来了,十公里的路,徒步跑也能跑到了,眼下这种情况,又不能直接将车扔到路边不管。

    杨煊用左手在兜里摸了一圈,想抽根烟醒神,没摸到,这才想起出门太急忘带上了。他伸手拉开车前的储物盒——郑锐果然在里面放了两盒烟和一支打火机,挺上道的。

    他拿出烟盒,打开后抽出一支烟,刚想点火,忽然想到那句“半个月内不要吸烟了”——汤医生叮嘱过的。

    “汤医生……”杨煊看着前面停滞的车辆,低声说了这三个字,似有所思,片刻后他将打火机扔回储物盒,又伸手从唇间抽出烟,也一并扔了回去,合上储物盒,倚着座椅靠背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十分钟后才到达警局,尤欣带着杨煊去看了监控,那人果然很警惕,戴了一顶压得很低的棒球帽,缩着背,有意避开周围的监控,看来是提前做好工作的。

    “队长,你有印象吗?”尤欣扭头问。

    杨煊微微俯身,用手撑着桌子,仔细地看着监控画面,过了一会儿才说:“往后退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这儿?”尤欣将画面拉回一点。

    “再退。”

    “这里?”

    “嗯,放大。”杨煊用手指隔空点了点屏幕,“不是脸,这里,看到没?脖子下面有点反光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哎,是脖子上戴了东西吗?但其他帧画面好像看不到啊……”尤欣又拉了几下监控画面下方的进度条,“假设是首饰的话,一般来说,这种藏头藏尾的嫌疑人都会避免戴这种有识别性的东西啊,所以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可能挺重要的。”

    “嗯,”杨煊点头道,“这人大概率是奔着我来的,如果是为了报复的话,那人对他来说也一定很重要。”

    “完全没有头绪啊……我明天申请查一下我们以前队里的资料吧,但我觉得啊,上面不一定会给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试试吧。”杨煊说着,背过身靠着桌沿,拿出手机给汤君赫拨了个电话,那边没接,他皱了下眉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尤欣仰头看他。

    “这边你多留心吧,我先走了。”杨煊将手机放回兜里,拿着车钥匙离开办公室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酒吧里灯光闪烁,幽蓝色的,明明灭灭,人待在这样的环境里会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,因为谁也看不清谁,谁也不想被谁看清。

    视野前方,话筒前坐着的丁黎正在唱《灰姑娘》,是麦泽刚刚提议的。

    丁黎跟麦泽搞了八年乐队,一直都是乐队鼓手,临到要跟唱片公司签约时,到底还是放不下学了八年的医学,转而投靠一家医药公司,如今做科研也做得风生水起。

    汤君赫再跟应茴见面,是学医的第五年,舍友丁黎有一天突然回来说,他在实习的医院里见到了自己多年以来的梦中情人,“说什么也要追到手”。

    总之过程是曲折的,前景是光明的,半年后丁黎请宿舍其他三人吃饭,汤君赫这才知道,原来丁黎每天在宿舍里念叨的那个人是应茴。

    汤君赫有些恍惚,十年前杨煊也唱过这首歌,那时的灯光似乎也是幽蓝色的。他看向应茴,应茴正站起来给周围的人拿酒,一圈人围着她起哄,她有些脸红,但举止依然得体。如今应茴在一家知名的互联网公司做产品经理,已经工作几年,尽管身上少了当年的少女娇俏,但却多了几分温婉和知性。

    临到给汤君赫拿酒,她将那杯鸡尾酒放到他面前,然后在他旁边坐下来,看着台上深情凝视她的丁黎,忽然转过头看着他:“杨煊回来了,是吗?”

    她化了妆,眼睛显得有些无辜,眼尾处亮闪闪的。

    汤君赫端起酒杯喝了一口,过了一会儿才说:“嗯。”短促的声音湮没在音乐声里,不知有没有落到应茴的耳朵里。

    “我看到那个新闻了,十多年了,真的有点感慨,不过……不得不说,当年我的眼光还真是不错,”应茴朝他眨眨眼,那种少女的娇俏似乎又回来了,见汤君赫不作声,她又看向台上的丁黎,莞尔道,“当然现在也很好。”

    话里话外,都是已经放下的样子。汤君赫侧脸看向她,他忽然有些羡慕应茴,能这样彻底地放下一个人。

    然而他自己却像上了毒瘾一般的,经过了痛苦难忍的戒断期,明明知道再来一次会有多危险,却还是忍不住复吸一次,再复吸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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