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三运试探着说：“何市长，攻克向家平这种人，用感情攻心也许行之有效。我对市城投公司也或多或少了解一些，以前的领导班子出现塌方式腐败，公司高层不少领导都出事了，向家平立足未稳，工作千头万绪，面临压力也很大，急需市委市政府的支持。我的想法是，何市长能否亲自去一趟市城投公司？”

    何胜利赞同道：“我正有此意，你安排下，就在这周抽个半天时间去市城投公司调研。云川市基础设施建设落后，城市形象的提升有很大空间，市城投公司需要开创性地开展工作，我这次去调研，主要是了解市城投公司目前面临的困难以及发展思路，帮助公司解决一些实际问题，顺便将你介绍给向家平认识。”

    钱三运说：“谢谢何市长关心，我着手准备此项工作，并及时向您汇报。”

    何胜利点头道：“小钱，晚上杨书记设家宴请我和其他市领导，你也参加。”

    杨书记就是市委副书记杨啸天，即王石在女友杨小凡的父亲，他是从市委政法委书记的位子上升任市委副书记的。

    何胜利出席杨啸天的家宴，将钱三运也带上，再次体现了对钱三运的高度信任。家宴是相对隐私的聚会，这与正常的公务接待有很大不同。晚宴上能认识市领导，这对于今后开展工作、个人发展都是有好处的。

    何胜利接着说：“小钱，我在来云川市之前，就和杨书记熟识，且有私交。在很多重大问题上，杨书记和我观点相同。”

    何胜利的意思很明显，杨啸天和他是同一战壕里的。在官场上，单打独斗是注定要失败的，哪怕他是一把手。一把手权力被架空的案例，在官场上举不胜举。

    云川市面向全国公开选拔处级领导干部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。笔试已经结束，入围面试名单在《云川日报》上公布。文小婧报考的是云川市旅游局这一职位，在所有报考这一职位人员之中，她并无悬念地入围面试，且笔试成绩位列第一，比第二名高出整整六分，比第五名高出九分。

    根据选拔公告，1:5进入面试，笔试成绩和面试成绩按5:5合成后，1:3决定考察人选。这类选拔考试，笔试考题大都是委托第三方机构或高校、党校出题，相对来说还是很公平的。相比于笔试，面试有一定的可操作空间。

    这次公开选拔考试是徐华为书记大力主导，市委组织部具体负责的，表面上看，体现了徐华为广招天下英才的思路，实际上，还是他谋取政绩的手段。但不管怎么说，这次公开选拔形式上是公平的，特别是面试，不但邀请党代表、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旁听，并全程录像，部分面试场次还进行电视直播。一旦直播，想搞猫腻就很难了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，谁表现得好，谁表现得差，一目了然。

    在电视直播的几场面试中，文小婧报考的市旅游局局长职位也有幸入围，并提前发布了直播公告。说是幸运，是因为像文小婧这样知识渊博、能力突出的干部，最希望有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。相比之下，那些能力一般、又有背景的人更希望暗箱操作。

    文小婧是从昌东县来到云川市准备参加面试的，此前，她听从钱三运劝告，暂没有从副县长任上辞职。

    钱三运接到文小婧电话时，正在梅圆圆的办公室转悠。作为秘书一科科长，他在服务好何胜利的同时，还要肩负起管理一科的职责。事实上，一科连他在内就三个人，除了新人梅圆圆，还有一个市政府办的“老人”罗浩明。

    罗浩明能在一科工作，为市长服务，能力是有的，当然，他的能力还没有强到让领导重用的程度，要不然，钱三运也就不会突然被调到秘书一科。罗浩明经常感叹怀才不遇，他在网上看到一句很流行的话语：怀才就像怀孕，时间久了，就会慢慢显现的，然而，到目前为止，他的才华还没有被领导赏识。也许，他并没有看到网上还有另外一句话：所谓的怀才不遇，本质上是贮藏不足。

    人就怕死脑筋，一个人有没有才华，才华有多大，并不是影响一个人的决定性因素，但当一个才华并不是很突出的人，总以为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，总以为自己被排挤被屈才，时间长了，心态都会扭曲的。

    罗浩明的心态就有些不正常了。钱三运任一科科长，他总以为是钱三运抢了他的位子，对钱三运怀恨在心，殊不知，即使钱三运不来，也有其他人要来。

    梅圆圆是新人，所谓新人，就是对机关事务不太熟悉，这从她草拟的文件就可以看出来。梅圆圆一考上公务员就能来一科，抛开她有没有背景不说，能力肯定是有的。一个没有能力的人，即使有背景，也很难来一科上班。就是能来，也吃不消，不胜任工作的压力不是每个年轻人都能承受得起。

    梅圆圆是美女，这是毋庸置疑的。钱三运喜欢美女，也是毋庸置疑的。所以，钱三运只要有空，就爱到梅圆圆的办公室转悠。

    梅圆圆的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，按照常理，副科长罗浩明应该搬过来，但他就是不主动提出搬过来，以至于科长钱三运在何胜利的外间办公室办公。

    梅圆圆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，才走出校园，还没有染上机关病，没有什么城府，对于钱三运科长很是尊重。

    对于梅圆圆，钱三运更多的是提携和帮助，以使她尽快熟悉工作。当钱三运指出她草拟文件中的瑕疵时，罗浩明也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罗浩明虽然瘦得像细竹竿，但他是个身体健康的男人，瘦只是特征，不是病态。自从钱三运调到一科后，罗浩明就很纠结在哪个办公室上班的事。

    从内心深处，罗浩明渴望能和梅圆圆在同一间办公室。按照机关惯例，资历老的人通常坐在办公室后面，这样一来，他就可以时时刻刻看到梅圆圆的身影。

    但是，罗浩明舍不得放弃目前的独间办公室，准确地说，他是舍不得放弃主持工作副科长的权力，虽然他现在不再主持工作了，但他内心里一时放不下。

    权衡利弊，他没有选择搬出来。至于将来会不会主动搬出来，他暂时没有想好。不过，有一点是肯定的，他也很喜欢来梅圆圆的办公室转悠，而且，转悠的次数远比钱三运要频繁。

    这下可好，面不和心也不和的科长、副科长在梅圆圆的办公室碰头了。